天下之慮與今世實謀 : 葉適思想的歷史分析方法特色

南宋永嘉學派提倡事功之學，與朱熹的道學、陸九淵的心學三足鼎立，葉適是永嘉學派經世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反對一味遵從心性而至於‘內外相成之道廢矣’，主張‘欲折衷天下之義理，必盡考詳天下之事物’，特別重視歷史演變和宋朝典章制度之由來。而他對於宋朝時弊的指摘，譬如用人和制度方面的資格、薦舉、銓選之害，“吏胥之害”、“監司之害”和財政方面的“經總制錢之患”、 “折帛之患”和“合買之患”等所謂“天下之害”，也廣為人知。本文作者試圖將葉氏思想的理論框架和他對於時政措置的具體論述聯系起來以求還原葉氏經世之學的問學途徑。通過對現有葉適文集的閱讀，特別是認真分析《水心別集》所表達的改革內容，發現葉氏對於問題的設定都以歷史為背景並從歷史變化中尋求解答問題的源頭，而其對當下時代的危機感（‘天下之慮’）實則也源於其對最近時代變遷的解讀。具體來講，葉氏以為宋朝的富庶和五代以來的募兵制度使得趙宋體制本身不同於漢唐而自有其特色，故南宋積弊之重卻不能取法漢唐，也更不必倡言復古如三代井田之制度。葉氏的此種歷史導向意識顯著不同於當時推崇三代之治的道學主流思想，他能夠辯證地看待利與弊，將危機和發展視為相生相伴，並不因彰顯時代危機就不承認當下的意義甚或遠勝前代，而在實際政治操作中也只能因勢利導之，只應在趙宋立國之基礎上加以釐正而未可對本朝制度予以否定而推倒重來。這實質是一種保守主義的歷史觀念，與道學否定當下的理想觀念形成鮮明對照。